《花慕(其九)·幽》文/心泉清韻
他攜了酒來:“特來賞花,只賞蘭花!”
我合了書看他:“來得恰好,花開得正好!”
酒壇立即到了我手里,險些墜地,再看他已遠去,繞過回廊隱了身形……自然知他是要去哪,我只笑著搖頭,也隨了去。
夕陽漸西,暮色起,映著他的影,欄下蘭前,合目靜立,執扇的手負在身后……我在旁的石桌旁坐下,輕且靜,并不擾他,因我知他的心境——慕而戀至癡!
待他回神,已入夜,夜非墨夜,月正圓——月色可飲,如水清冽,冷暖適宜——情境正好!我這一庭芳菲,縱是花開最盛,再美,也不過此夜。
最醉蘭香幽,香滿庭!
月下,杯起杯落,桌上,杯空杯滿……隔桌對坐的二人,酣伏一人,端坐一人,誰還清醒,誰已醉?誰把酒打翻,濕了桌上黑白玉子殺伐的戰場?誰端凝空杯,笑夸釉色……隱約,聽他醉語,似是喚了聲“蘭雅”,我又微笑!
仰望輕云流蔽的月,輕呷一口備久已涼的茶,效仿文人墨客,斟酌詞句,獨愛雅致,愛是鐘愛!
此酒非酩,有香可飲,圖醉心。
此茶非茗,有香可品,為清心。
“綠葉淡花自芬芳,深山庭院抱幽香。”葉綠不過平凡,花芳不及驚艷……自古多少賞花,只求悅目?更愿舒心!每到蘭前,總合目,終于,我再描摹不出蘭的模樣,卻記住了終將有生不忘的香。
此蘭非名,有香可領(會),求舒心。
茶香?而或酒香?又或蘭香?再無法分辨。思緒幽遠,漸覺暈眩,終于,我也伏到了桌上。用指蘸了灑在桌上的酒,或茶,于未濕的一角摹一株蘭,微笑著注視,有意地問:“你可知,我和他的執著?”
曾幾度,此庭,此桌,與他舉酒共飲,執子對弈,撫琴聽簫,歌罷朝夕……
他總讓我賞他墨跡未干的畫,也最喜好讀我方才停筆的文……
記憶里的聲漸悠悠,影漸幽幽,卻始終不忘此庭、此桌——我執著于“此”。
借著桌的依托,我的心隨了他入夢。
棘草繁盛,崖際險,寧為疏蘭幾株,無所懼!陷高雅于塵世,誰知他的罪孽?我知他的無奈,身難出塵,心孤寂!
從來知心難求,愿與他同罪。他若有好蘭,我便要他贈我……芳華滿庭,卻是困四季于方寸,此罪不可謂不重,誰來定罪?
原來,執著于心之所求,當真無所懼!
夢至夜半,夜微涼。他喚醒我,把空壇倒了又倒,怨:“未盡興!”
? ? ? ? 云破月移,不見花影動,蘭香幽,香滿庭。酣然,醺然,陶然……今夜,得心之所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