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無聊的午后,讓我感到一切的循環往復。
窗外雨霧蒙蒙,像你漸漸模糊的臉。沉悶的空氣中,關于你的記憶并沒有在我的眸子中泛起喜悅。
永遠失去的往往是從前未曾把握好的,你不會知道你說了那句分手之后我的失落,當你終于不再有音訊時,我的心徒然陷入一種空曠。
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傷感總在下雨的天氣突如其來,但在我的心里好象預謀已久。
5月15日,和現在一樣的天氣,你來了。想起在一起的兩天,心里涌起支離破碎的片段。有過諾言有過深情當然最后還是放棄,但那個相見不如懷念的結局想起來依然覺得疼痛。不可否認的是那個跨越城市的相遇,那個奇妙的網絡邂逅,一直深深地牽引著我,并將我一直影響下去。
你來了,我知道這就是我所期待的那份愛情。你的瘦削的樣子,你身上清爽的氣息,你不善言談的沉默……我幾乎沉醉在你帶給我的每一份感覺中,不能自拔。
5月21日的中午,呆呆地在電腦前坐了很久,看著這封寫著分手的mail,不禁潸然淚下。半個小時之前,給媽媽辦完住院手續的整個過程,我都不曾流下一滴淚。也許對我來說真正的悲哀并不在于分手,而在于分手后我還時時發現著你的好,發現在心里邊挖掘不盡的對你的感情,今天是6月15日,一個月的想念。
一個月的時間,回憶已經以一種恍惚暗淡的方式浮動在我的生命里,包括愛情和相對應的永恒。記憶里被美化的過去,日記本里的歲月沒有了刻骨銘心的痛苦,沒有了彼此遙遙的凝視和牽掛,沒有了對生活和愛情的掙扎,然而生命的意義就在這樣的不知不覺中減弱,就像一杯常溫的白開水,沒有了沸騰也沒有了冰冷入骨。
在這個下雨的午后,聽著娜婷格麗的《l love you》。我閉上雙眼,想掩飾什么不小心觸到的東西,但眼角的一行淚依然泄露了心底的秘密。
時間的光影中,我不再期待深邃的愛情會來承載我,我平靜地呼吸,然后心門緊鎖。
起舞在暗香浮動的深夜,耐心地去咀嚼你帶給我的一切,那些歲月已溶解在我的血液中,以一種恍惚浮動在我的生命里,還有什么比這更虛飾和矯情。
恍惚暗淡的音樂,欲罷不能的壓抑戀情,小心翼翼地組織著自己的語無倫次,串起的是關于你的整個記憶。
鮑勃·迪淪唱:一個人要抬多少次頭,才能最后看見藍天;一個人要流多少回淚,才能聽見人們的呼喊。
寂寞的回憶里一聲嘆息,歌聲和時代一樣永恒!
所選歌曲:
你給我看入川后帶回的印象,那些從你的眼里刻進的記憶就這樣又開始被另一雙眼睛傳說。一條弄堂,在我的眼光游離進去之前,我并不知道它的存在。就象遙遠的你原本并不知曉我曾倚在浮世的一角孑立,把流年擺弄成雁柱一行。然而,瞬間的熟悉如呼吸般自然地掩來填滿,那些仿佛懸浮了幾個世紀的味道越屏而出。它在那里,那么遠、這么近地望我。
調色的時候,看著蒙蒙的淡青覆上照片,那份諳熟瞬間朦朧起來,不由人一陣恍惚。墻體斑駁,歲月的故事層層疊上,長短不一,深淺有度。我距它千里,它卻離我一個眼神。只是一個眼神,它泛濫欲出的心思就蔓延成了苔痕。
這條巷道,窄窄地延至時光這端,木質架構的原始作了它的感性眉批,幽幽詮釋著老舊的寧謐靜好。但我分明看見蒼老下的裂痕皺紋樣堆積,昨日的華麗已然千補百衲。在我的凝視之后,還有多少年的風雨可以替它更衣,替它描摹漸衰的容顏?古老的終究要遠湮。恍然聽到它的孤獨濃重,在粱柱間喘息著咯吱作響。
你說這里有小小的腳步聲踢踏著跑過。一到下雨,小弄兩頭的雨水就潺潺的在高低不平的青石板之間泛起小白浪,你說這里叫鳳棲鎮。你說著它的時候,它就鮮活在你的言語里,褪盡滄桑,如一闋溫婉的小令。
我看著那些屋脊遙遙的與天光相連,感覺散著微塵的光陰回溯,久遠就象黃昏才收的朝顏,一抹青紫的痕跡落落。空氣中涌動著微弱竊語,是墻根們記憶了那么長那么長的故事,在慢慢告訴步履。你也是這樣聆聽的吧?所以才在清新流轉于巷時,心——顫了。我猜測那是封印的味道,在你抬頭的剎那被屋頂的瓦花盡釋。
眾山的腹地,它是坦然相呈的野史,任由江風林霾閱讀批注。光陰冉冉,它依然同我們這些新典一起被繼續編撰。當我們化作時光眼睫的塵埃,是否也能沾上它垂垂的字里行間,為它的流年句讀?生命——原是一出悲喜劇。
看過的就此遺忘,它在,我們不去驚動。我們在,他人不知,我們也被遺忘而不曾驚動。時光自有時光的章法,萬物默然。
再瞥一眼,天光微熹,青石的街道向晚。
所選歌曲:
我靜靜的站在角落里,看著這個世界,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。
每個人都步履匆匆的從我的身邊走過,漸行漸遠。
似乎所有的人都處于已經離開我,或者將要離開,以及正在離開??
看著悄無聲息離去的人群,我恐懼不安,異常失落。
突然看清自己是一個極其懦弱的人。
原來,我是害怕寂寞的。
原來,我是在乎這些人的。
無論是在好朋友的包圍之中,還是在一個人的時候,
心里總像是有個很大的洞,空空的,什么都沒有,好像永遠都填不滿。
總想說一些話給誰聽,但很多時候似乎都只是在說給自己聽。
也許是我要的太多了。
而我要的,是看不見的,無法衡量,無法捕捉,更無法留住。
一個什么都想要的人,最后多半是什么都得不到。
別人并不能給我,或者不能,或者不愿。
又回到了這個讓我倍感孤獨的城市,我的日子也回到從前的單調無味。
其實我并不希望這么孤單的活著,
我渴望溫柔的疼愛,
我渴望被身邊的人喜歡。
我拒絕被不能忍受的忽略陪伴著,
我更厭倦了那些人嘲笑我的自哀自憐,
甚至有很多時候,我分辨不清人心的真偽。
然而,
他們離去了,我卻又這樣的不情愿。
世界上的一切人或事都是容易被輕易遺忘的。
沒有什么可以永垂不朽,沒有什么是永遠不能失去的。
曾經擁有的,我漸漸失去了;
曾經的人,漸漸離開了。
友情與愛情,也敗給了偉大的時間。
我們離散在歲月的風里,最后,不見了蹤影。
突然,我發現自己也在漸漸遺忘某些人,某些事,漸漸在遠離一些人的生活。
安靜的走近,安靜的離開。
離開·遺忘……
我不怕遺忘,只是心里會遺憾,
然而,面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,我們本就無力。
我想,我們都可以,空空的前行。
所選歌曲:
本文轉載自:《VOL.2 曾經擁有的,漸漸失去》轉載自<挖沙網>
]]>有些故事很沉重,注定要用痛的方式來體會。愛情是一條平行線,永遠沒有回頭的可能,于是所有的付出也無所謂輸贏。
人總要學會長大,學會承受一些擦不掉也抹不平的傷痛;人總要試著放棄一些東西,不管你是否舍得!
扒開手指算算,才發現已好久忘記了那些隨心所欲地笑和哭了,那些沒有束縛,沒有壓力、單純又無邪的表情已成為了童年的印記!
記得小時拍照時不管是什么表情,總是這樣真實地流露著,是這樣鮮活地體現著,就像一個個不加任何掩飾,純天然的童年標簽.長大到了拍照,總是不會運用笑容,總是那樣地眠著嘴,硬擠著那少得可憐的笑容,但它卻不會因為少而珍貴。卻只留下了一聲感嘆!
于是,長大了,學會如何讓自己努力地一遍遍練習著笑……
學著笑是因為我想我還是那樣快樂的,我還是那樣開心的,再也不會一個人躲在被窩里哭,再也不會躲在角落一遍遍地將眼淚濺到地板上,
不會,不會了……
就算你不在,就算天氣還是那樣的冷,就算笑得不再燦爛,就算笑得不再開懷,就算這所有的,從熟悉到陌生,也不過如此,因為我想它也將是一個緊急出口吧!
許久不敢再接觸這些老朋友(文字)但是卻一次次再遇到這些老朋友時才發現我已離不開了它們,是的,離不開……
于是……
從此就染上了這種叫"寂寞"的病毒,當它一次次襲來,我卻一次次地習慣上了這種襲擊.
寂寞的不是我的生活,而是我的心,因為選擇寂寞,必然會關上心門,就算是另一個人,另一些事出現,發生,而我依舊緊閉自己,就不會有濕度,冰冷是最后的救贖。
時間無聲無息地流過,其實我什么也抓不住,因為我,從沒有伸出過手。
左手握著右手,又或是雙手緊握,再呵氣,再磨擦,也不會讓他們取得一絲絲的溫暖,因為十指連心,因為心已冰凍已久。
離開只是逃避的方式,而更可悲的是,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習慣這種方式,喪失了求生的本能。
像一個逃兵,四處流竄,無家可歸.短暫的逃避只是給自己一個無理由的緩沖期,而長久的逃避……答案未知!
也許是內心所期盼的一種解放又或是一種內心的潛逃吧!
我就是其中的一員!
不斷地選擇,不斷地傷心,不斷地絕望,不斷地不知所措,不斷地冷靜,不斷地折回,不斷重復……
于是就有離開,于是就有了逃避…….
逃吧!逃吧!
所選歌曲:
李函曦《柔軟陽光》
陳綺貞《AFTER 17》
遠遠的欣賞是種美麗
作者:淚海的魚兒
演播:曉奕
遠遠的欣賞是種美麗 世間原本有許多美麗的東西,只宜遠遠的欣賞,而不宜去獲取的。幼稚貪婪愚鈍之下,不懂此中微妙。經歷過許多的滄桑風雨,看過了許多悲歡愛恨的故事,終于明白。
古人曾云:“不識廬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”,遠觀和近取,卻原來有很大的不同。
人總會遇到很多美好的事物,身邊總會有幾道美麗的風景。對美麗的向往本身也是美麗的,可是對美麗的獲取欲望卻往往墮入貪婪。
對美麗的欣賞是一種高雅,而對美麗的貪求卻可能是一種褻瀆和傷害。也許,世間的美麗如天上的繁星,可是屬于自己的只有一顆;生活中的美景若滄海煙波,能深藏于心的只有一個小灣。
許多時候許多美好的事物,能得到的是秋之一葉,是值得珍重的緣分,而更多的是不屬于自己的,不該獲取,只應遠遠的欣賞,為之祝福為之陶醉!
遠遠的欣賞,是一種淡然,是一種超越了貪婪和得失的透徹;
遠遠的欣賞,是一種灑脫,是對屬于自己的美麗的一份珍重,對不屬于自己和將離開的美麗的一個微笑,一聲祝福,揮揮手不帶走一絲云彩;
遠遠的欣賞,是一種寬厚和善良,是在心里祈禱一切美麗長存,好人一生平安,不會對遙遠的葡萄說酸,也不會為別人的歡笑而嫉妒;
遠遠的欣賞,是一種修養和風度,不會貪婪的想把一切美麗占為己有,也不會因為不屬于自己而暗淡了對美麗的尊重;遠遠的欣賞,本身就是一種美麗,是一種高雅人格的韻味,是一種對美麗的真愛,對美麗的理解和懂!…
遠遠的欣賞,是快樂和幸福的,但多存在于坦蕩的心靈中。
遠遠的欣賞,往往是默默無聲的,也不企求結果的。當風雨來臨,給美麗以呵護,當美麗歡笑時,遠遠的微笑著欣賞。無貪婪之心,是心的善良;懂得欣賞,是人的修養;知道什么是屬于自己的什么是只能欣賞的,那是頭腦的明智;能以無私的寬厚的心對待美麗的得失,那是靈魂的徹悟和超脫。
遠遠的欣賞,更是一種人生的意境,是一管短笛共流水,慣看春風秋月,是“一壺濁酒喜相逢,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談中”…
遠遠的欣賞,你的美麗一定有人懂……
如果沒有遇見你
作者:靡徒
演播:曉奕
說今天晚上有天龍座流星雨。可是ta已經在我身邊睡著了。
風從窗口吹進來有點冷。我給ta掖好被子,克萊頓的小說翻到第53頁,有一點睡意。
于是打個呵欠合上書,關掉床頭燈,鉆進被窩里抱緊ta。
ta的身體微微地有點發燙,這是一直以來ta的體格特征,也恰好是讓我入睡的溫度。
閉上眼抱著ta。猜他夢到的夢。
而我在ta夢中,又有多懵懂。
如果這樣抱著ta就可以穿越時空,抵達永遠不能抵達的天地中。如果在另外一個世界我跟ta的戲份就是如此淺淡,一個擁抱便能解釋所有,一句承諾就到地老天荒,這樣的愛會有多么從容。
花一生的時間照顧ta,睡在ta身旁。不想要寫下傳世的小說,將心中未曾了結的心情交付后人閱讀。不想要任何人跟我share與ta的今生今世。不期待來生,害怕命數錯亂的安排。
在明日ta醒來的時候我們仍是緊緊相擁。
為什么想著這些,竟不能入夢。
為什么想著這些,竟然忐忑了。
你還記不記得我答應過ta的話?我說過要做個怎樣的男人給ta怎樣的人生。
所以即使到今天,我們相約誓的那座禮堂已經無處可尋,我仍然應當握緊堅貞的銀戒站在這里。等ta從眾人的背后慢慢走到我身邊。
這跟我背上為你而刺的牡丹無關。跟你我鮮衣怒馬的青春無關。
因為ta,我只想一夢到千年。
我多想這一夢,就夢一千年。
到明日ta醒來的時候,我們仍能緊緊相擁。
遠在幾光年外有多少道流星劃過,我不在乎。我跟ta的夢中那場流星雨才應該是絕世的風景。
只是不知道來年能夠跟ta遙望銀河的人,是不是我。
如果沒有遇見你,那個人一定是我。
]]>破–末日光華
作者:昂王子
演播:曉奕 2006年2月11日
農歷新年過去了。
是否很多東西就能重新開始呢。看過了一幕一幕的風景閃過,熱鬧的城市街頭,洶涌的人潮,城市間隨手可以捕捉的海風,一路的淡定。
書上寫道:那些女孩,教會我愛
那些男孩,教會我成長
所以就一直淡定等著時光的到來,然后可以有一種際遇,在兩兩相忘的時候又再相遇。只是人面桃花不再如昨。心里突然的淪陷和空白。世界輕輕一晃,就看到了3年前那個喜歡在夏天喝綠茶,在陽臺上看球賽的男子了。
我們都忘記了吧,在離開的那一刻,很多的承諾和年輕都魂飛魄散了,而曾經的善和美好,應該永世不忘。音樂淺淡,愛恨隨風。
零星的記憶,裊裊的炊煙,拈花一笑。佛說的話,曾經印象深刻,也曾記憶過,卻在看到城市街頭一幅清酒的廣告就散落了堅守的面容,微微的皺眉,嘴角上揚,身邊浮世的聲音,閩南喧鬧的煙火,佛前一拜再拜三拜,就求到了今生前世的因緣起落了……
也許,這繁華的世俗,才是幸福的皈依。
看過了當初一場又一場的大雪,茫茫的雪花,找不到一個通往春天的道路,也找不到書里寫的森林,心里微微的沮喪。
我總是說微微的……
這個世界是如此脆弱,承受不了那些厚重的撞擊。
所以,即使雪花繁華落下,也能聽到空氣被撕裂的疼痛。世界在那一刻被凍僵,然后那么多那么多雪的精魂撞擊,生命就有了溫度,時間開始舒醒,年華蹁遷,記憶繾綣。
愛與不愛,聚散別離,淺吟低唱,生命若雨。
傳說里,每個人的生命都會有屬于自己的天使,他們安靜看著你的歡笑悲傷,然后安撫你。在你不開心的時候給你唱一首歌,說一句溫暖的話,輕輕的擁抱,也許會在你生命停留那么一段時間,他/她是經過你身旁陌生的戀人,給你美好的愛戀視覺,是往事一幕幕開放的花朵,是電話那頭看不到的牽扯,但情緣一場,總是要分別。
但是,如果我欲望多一點,如果我要求多一點,那就允許他們一直一直在我生命綻放,沒有天使,擁有這些人也是幸福的。
如果相信這些愛你的男孩女孩會一直在你生命里,就不要相信他們是天使吧。
他們只是這個世間最普通的孩子,所以我一直站在17歲的白樺下等待他們,等他們教會我更多東西……
那些女孩,教會我愛;
那些男孩,教會我成長……
電影說的是九十年代初,南洋某個小鎮( 馬來西亞的小村落),一群年輕人長大的故事。阿 牛與心潔青梅竹馬,膽小阿牛卻只會憑畫寄意;曹格撩是斗非最后愛到發狂,梁靜茹則一味含情脈脈。戀戀的心左右求緣,有人去闖天下,有人尋找父親,情愛路上總 有個十字路口。曹格喜歡李心潔, 阿牛的妹妹喜歡品冠,品冠喜歡梁靜茹,梁靜茹喜歡阿牛,阿牛喜歡李心潔,李心潔是喜歡阿牛的(至少從故事的最后可以看出李心潔很在乎阿牛,很在乎和阿牛在 一起的點點滴滴,初戀本就是這么懵懵懂懂的)。
還沒有手機,沒有MSN的年代,童年的玻璃彈珠、打架魚、紅豆冰、賣ROTI的小販、老店屋、五腳基,飄著白云的藍天,熱得蒼白又無聊的午后…滄桑的老鎮里,一群有著不同個性的年輕人,成長過程中,有人互相喜歡,有人三角暗戀,鬧出了無數的笑話;最后卻又因為如此,而成了一個永遠說不清道不明的誤會,卻也是一個磨滅不掉的記憶。隨著一場雨,大家各自離開…散發著淡淡的愁。鎮上的老人們像那副老墻般,看著它隨著那剎那的陽關偷偷閃過。青春就好像當年你我共同為之迷戀的那首詩歌一樣。
在線觀看
]]>
我跟老媽過了兩年零八個月后,又回到了老爸這兒。盡管我千般萬般不愿意,卻不得不面對現實,這世界上,他是我最親最近的人了。老媽說:她在天堂會看著我的,她希望我每天都過得快樂幸福。
單身漢的家果然亂得夠可以的,客廳里到處是方便面碗,啤酒瓶子,還有煙頭、煙灰。我瞥了一眼,冷漠地問:我住哪?老爸指了指臥室,說,你住那!我沒有問他住哪,一室一廳的房子,沒有第二間臥室。但這是他自找的,他應該受到懲罰,不是嗎?
我把自己的包打開,把老媽的照片掛到墻上。然后動手收拾屋子。老爸站在門口,看著我,不吭聲。我過去,砰地一聲把門關上。
天漸漸黑了下來,半睡半醒間我聽到敲門聲,他說:起來吃飯吧!
他居然弄了一桌子菜,吃飯時,他一直給我夾菜,說:多吃點,你太瘦了。那些菜都很好吃,是從飯店里打包買來的。
我和老爸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。每天早上我起來,他已經把牛奶和面包放在桌上了。他總是笨手笨腳地做飯給我吃,當然做得最多的就是蛋炒飯。他做的蛋炒飯蔥花放得很多,油放得很多,鹽也放得很多。第一次吃時我直皺眉,想起老媽做的飯菜,鼻子一陣陣酸。他看了,穿上衣服去超市里買了好些吃的,一樣一樣擺到桌子上,嘆著氣說:小青,有空,我就好好學學做飯。說完,一個人吃掉兩碗蛋炒飯。
下一頓,老爸端上來飯店里買來的飯菜,而他自己仍是吃蛋炒飯。我不聲不響端過一碗蛋炒飯,使勁把它吃下去,起身離座時,我說:下一次別在外面買吃的了,太浪費了。
是的,老爸只是個普通的工人,一個月六百多塊錢的工資,日子過得也很緊巴,我來后,他就再不抽煙了。他的兜里常裝著一盒煙,有時,掏出一根放鼻子上聞聞,然后再放進盒里。
我知道他很努力地要做個好父親,我也很努力地忘掉從前,我想與他平平靜靜地相依為命。
可是我發現他變了,每天早出晚歸,桌上等我的常常就是一碗蛋炒飯和一張紙條,紙條上寫著:小青,如果不愛吃,抽屜里有錢,去外面吃點。
我一個人把那碗飯吃干凈,把屋子收拾干凈,站到窗邊,看小區里的人落葉一樣,一個個回來,遠方的燈一盞一盞閉上眼睛。電話鈴響起來,是遠方的姥姥。她問我:小青,還好吧!我說還好。后來,她說,叫你爸聽電話。我說他還沒回來。姥姥停了半天,問,你爸總是很晚回來嗎?我說嗯。姥姥唉了口氣說:小青,如果你爸給你找了后媽,你就回姥姥這來吧!
放下電視,我的心又一次空了起來,媽媽走時就是這種感覺,如今,連老爸都不再是我的了。他要帶陌生的女人回來,然后我看她的臉色……
很晚很晚,門響了,他悄悄地進來,在我床前站了會,我假裝睡著了。他給我拉了拉被子,他從我的臥室出去的一瞬間,我的淚噴涌而出。
第二天,我破例起得很早,做了粥和煎蛋,老爸起來,看到桌上的飯菜和我,愣了一下,然后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。我叫了聲爸,他抬起頭,看著我。我說:你有話要對我說嗎?
他說:青兒,爸這段沒顧上你,沒怨恨爸……
我說:你是要給我找后媽了吧,如果是,我就離開這里!說完,我背上書包沖了出去。
晚上放學回家時,我以為他一定會在家里等我,可是我錯了,等我的仍是空蕩蕩的房子和桌上早已涼了的蛋炒飯。還有一張紙條,他寫道:小青,無論到什么時候,你都是我最愛的女兒……
我的淚一滴滴落到那張紙上,他曾經也把老媽當成他的最愛嗎?后來,他還不是背叛了她?
我開始收拾從老媽那帶來的東西,搬家時,是老爸收拾的,那時我悲傷得一塌糊涂。我要揀幾樣有紀念性的帶走,哪一天老爸帶著陌生女人來我面前時,我就快些逃離出去。想著自己又一次像浮萍一樣飄泊時,我的淚又一次流了出來。
幾個漂亮的日記本吸引住了我的目光,那是老媽熟悉的字體,本子有新有舊。
我翻開,是老媽寫的日記。我把它們藏在自己的枕下,收拾好自己的衣物。那里面應該充滿對老爸的怨恨吧!
老爸仍是很晚回來。我干脆躲著他不見。他回來時,我裝睡,他出門時,我仍在夢中。他的蛋炒飯功夫見長,不像一開始那么難吃了。
沒想到老媽的文筆那么好,她的日記寫得很好。看著看著我的淚就會落下來,從前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時光仿佛就在眼前。那時,老爸很寵著我,我的要求,他總是千方百計地滿足。我愛吃巧克力,不知他聽誰說俄羅斯的巧克力特別純正,就托出差去黑河的同學買回來一箱子,老媽怨他太能花錢時,他就嘿嘿地笑,他說:小青喜歡,就是天上的月亮,我也想把它摘下來。
周末,我又一次翻開了老媽的日記。
老媽的日子出現了一個叫南的男人。他是老媽的初戀,因為誤會分開了,他又來找老媽,老媽很猶豫……我的天,老爸老媽離婚,不是因為老爸有了別的女人嗎?
老媽寫道:協議離婚時,小青選擇跟我,他說,那就讓小青恨我吧!他告訴小青說是他不愛我了,他有了別的女人,我看到小青兒對他不理不采的樣子,心里難過極了……
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揪到了一起,為了讓我幸福,他竟然中傷自己?
老媽的日子到了最后幾頁,她很想把真相告訴我,但是老爸希望她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完美的。那幾頁紙都皺了,我知道老媽一定是哭了。原來老爸從來都是愛老媽的。
而老媽,也只是猶豫著,并沒有真正跟那個叫南的男人走到一起。
想起我對老爸的冷淡,想起這段日子我的矯情,我的后悔得腸子都青了。我的淚滴在老媽的日記本上,擦干眼淚,我又想起了老媽說要好好愛老爸,希望我們幸福的話。如果他真的領個陌生女人回來,在知道他那么愛我之后,我還會離開他嗎?
我打開洗衣機,想幫他洗臟衣服。他的衣服很臟,有白灰水泥的痕跡,怎么會這樣?他每次回來時,都穿得干干凈凈的,而且他的工作不是看機床嗎?怎么會弄上這些?
晚上,老爸居然回來得很早。看到他,我的鼻子一下子酸了,叫了一聲爸,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掉。老爸一下子慌了,拉住我說:青兒,怎么了?
我大聲喊:為什么要騙我,你打算騙我到什么時候?
老爸臉上有些慌,他坐下,拿出煙聞了一下說:青兒,爸只是不想你擔心,我下崗了,但我們的生活還要繼續……
你下崗了?那你……
我在建筑工地找了個臨時的活,這段正趕工期,所以回來得晚些。你怎么知道的?
我走過去,抱住老爸,說:爸,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爸,真的。
老爸也抱住我,半晌,他擦擦眼淚,說:今天發工錢了,時間也還早,老爸請你去吃肯德基。
我說:我還是愿意吃老爸做的蛋炒飯。越吃越愛吃。
老爸笑了,說:那好,我今天給你做個揚州炒飯,那天跟工地做飯的師傅學的。
老爸在廚房里忙活時,居然哼起了瘐淳慶的那首《蛋炒飯》的歌,我知道他的手藝不好,但是有愛在里面,其它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!
吃飯時,我說:爸,如果有個女人愿意為咱們炒一碗蛋炒飯,我不介意她做我的媽媽。
老爸的眼睛紅了,他摸著我的頭說:好,咱們一起努力。然后開個炒飯館。
夕陽的余暉落進我們兩個的小家里,屋子里一片金黃。蛋炒飯真的很香,很香。
五萬人涌進了臺中的露天劇場;有風,天上的云在游走,使得月光忽隱忽現,你注意到,當晚的月亮,不特別明亮,不特別油黃,也不特別圓滿,像一個用手掰開的大半邊葡萄柚,隨意被擱在一張桌子上,仿佛尋常家用品的一部分。一走進劇場,卻突然撲面而來密密麻麻一片人海,令人屏息震撼:五萬人同時坐下,即使無聲也是一個隆重的宣示。
歌聲像一條柔軟絲帶,伸進黑洞里一點一點誘出深藏的記憶;群眾跟著音樂打拍,和著歌曲哼唱,哼唱時陶醉,鼓掌時動容,但沒有尖叫跳躍,也沒有激情推擠,這,是四五十歲的一代人。
老朋友蔡琴出場時,掌聲雷動,我坐在第二排正中,安靜地注視她,想看看──又是好久不見,她瘦了還是胖了?第一排兩個討厭的人頭擋住了視線,我稍稍挪動椅子,插在這兩個人頭的中間,才能把她看個清楚。今晚蔡琴一襲青衣,衣袂在風里翩翩蝶動,顯得飄逸有致。
媒體涌向舞臺前,鎂光燈爍爍閃個不停。她笑說,媒體不是為了她的“歌”而來的,是為了另一件“事”。然后音樂靜下,她開口清唱:“是誰在敲打我窗/是誰在撩動琴弦──”。蔡琴的聲音,有大河的深沉,黃昏的惆悵,又有宿醉難醒的纏綿。她低低地唱著,余音繚繞然后戛然而止時,人們報以狂熱的掌聲。她說,你們知道的是我的歌,你們不知道的是我的人生,而我的人生對你們并不重要。
在海浪一樣的掌聲中,我沒有鼓掌,我仍舊深深地注視她。她說的“事”,是五十九歲的導演楊德昌的死。她說的“人生”,是她自己的人生;但是人生,除了自己,誰可能知道?一個曾經愛得不能自拔的人死了,蔡琴,你的哪一首歌,是在追悼;哪一首歌,是在告別;哪一首歌,是在重新許諾;哪一首歌,是在為自己做永恒的準備?
擋了我視線的兩個人頭,一個是胡志強的。一年前中風,他走路時有些微跛,使得他的背影看起來特別憨厚。他的身邊緊挨著自己大難不死的妻,少了一條手臂。胡志強拾起妻的一只纖弱的手,迎以自己一只粗壯的手,兩人的手掌合起來鼓掌,是患難情深,更是歲月滄桑。
另一個頭,是馬英九的。能說他在跟五萬個人一起欣賞民歌嗎?還是說,他的坐著,其實是奔波,他的熱鬧,其實是孤獨,他,和他的政治對手們,所開的車,沒有“R”擋,更缺空擋
。
我們這一代人,錯錯落落走在歷史的山路上,前后拉得很長。同齡人推推擠擠走在一塊,或相濡以沫,或怒目相視。年長一點的默默走在前頭,或遲疑徘徊,或漠然而果決。前后雖隔數里,聲氣婉轉相通,我們是同一條路上的同代人。
蔡琴開始唱《恰似你的溫柔》,歌聲低回流蕩,人們開始和聲而唱:
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張破碎的臉
難以開口道再見 就讓一切走遠
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們卻都沒有哭泣
讓它淡淡的來 讓它好好的去
我壓低帽檐,眼淚,實在忍不住了。今天是七月七號的晚上,前行者沈君山三度中風陷入昏迷的第二晚。這里有五萬人幸福地歡唱,掌聲、笑聲、歌聲,混雜著城市的燈火騰躍,照亮了粉紅色的天空。此刻,一輩子被稱為“才子”的沈君山,一個人在加護病房里,一個人。
才子當然心里冰雪般的透徹:有些事,只能一個人做。有些關,只能一個人過。有些路啊,只能一個人走。